杨银说完那句话便逃窜似的离开了现场，一时间病房里就只剩下了陆宥舟和叶羽柠两人面面相觑。
她看着他吃了一半的饭盒，有些许不知所措道：“那个……早餐……”
“还行？”少年一口粉吞了下去，抽着空隙挤出这两个字来。
“那……那就行，我，我先出去一趟……”叶羽柠看了看一路止不住震动的手机，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，陆宥舟却以眨眼般的速度起身挡在了门口。
“还想走？”
许是这几个字正正戳中了彼此这段时间藏匿于心底的别扭与想念，叶羽柠抬头看着他，想说出些什么，却仍好似条搁浅的鱼发不出丝毫声音来。
“我……”她被这一哽得说不上话来。
“你是非得让我病态地把你锁在小黑屋里才能留着是吧？”
叶羽柠连连摆手，想解释些什么却又难以说出口来，她能说什么，说她怕连累少年不愿拉着他再一次坠入地狱，说她想还他一片清净，说她见不得他为自己昼夜颠倒是非不论。
可谁人想去听这圣母般的发言和自作多情的猜忌。
最终千言万语化成了寥寥三字，她颤了颤嘴唇，“对不起。”
“操。”
“老子没让你道歉。”
陆宥舟见她咬紧了下唇努力憋着哭腔的模样又有些许好笑，偏生他还恶作剧般地不愿打破这奇妙的氛围，无奈扶额，“行了行了别哭了。”
“原谅你了。”
“下次再跑。”
“腿打断。”
叶羽柠听了这番话，那股使劲憋着的哭腔终究是没再忍住，冲破了面上那块僵不住的面具，狠狠地点着头，“不走了呜呜呜，再也不走了。”
“就跟着你呜呜呜。”
“哪儿也不去了……”
“你不要丢下我……”
许是她颤抖的声音过分摄人心魂，陆宥舟字字句句听得揪心，口口应下，“不丢了，行了行了。”
“别哭了。”
看着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般还心生起怜悯，可那点小小的愤懑与不甘仍在心里头挑窜，苦笑道：“是你丢下的我。”
“反省一下。”
“每次都是你。”
就在叶羽柠一路平复着心情的时候，手机又一次震动了起来，她看了看来电人，心下一惊，“我我我，我去买个早餐。”
话音未落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，陆宥舟看着女孩踉踉跄跄的背影正想追上去，她却已然消失在了长廊的拐弯处。
她下去饭堂买好了例行的早餐便急匆匆跑去了李木婷的病房里，“妈！新年快乐！”
墙上的时钟刚好停在了九点半“滴答滴答”地摇摆了下，李木婷自打来到这边养病以后，窗外绿油油的模样时常能让她放松下来，加之没有国内那些捕风捉影的新闻与来来往往聊着八卦的路人，生活一下子清净下来，也跟着享受起了慢生活来，精神自然也好了些许。
她在正常的时候，终于又恢复到了当初优雅迷人的模样，今日里穿了一袭端庄的大红色，见叶羽柠进来，朝她笑了笑，“柠柠，新年快乐。”转而视线挪到了她手上的饭盒上，“爱心早餐？”
“啊，失败了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不过没关系，妈！我今晚再给你做，这次有经验了，一定成功的！”叶羽柠担心母亲起了疑心，忙捏出个借口来。
“行，那可太辛苦柠柠了。”李木婷笑着抚了抚她的头，“陪妈妈聊聊天吧。”
“嗯？”
“想回去了吧。”李木婷说这话，语调里却没丝毫上升，仿佛是在诉说着她心头的答案。
“这里也挺好呀。”叶羽柠说话时，脑海里都是陆宥舟那张无奈的说不上来的表情。
“过完年我们就回去吧，我也想回去了。”她的声音很温柔，轻抚着叶羽柠，“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，到底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不适应的。”
“我想回b市了。”
叶羽柠看着母亲，后者的眸子里比起来的时候清澈了不少，要说这环境养人吧，也确实符合，只是终究是别人的底盘，到底也不能贪恋太久，“好。”
“和他分开的日子不好过吧？”
“什么？”叶羽柠听了李木婷这话，愣了愣。
后者笑了笑，“如果说Q城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念念不忘的话，那除去文文以外，大概就是所有与你的小男朋友相关的一切了吧。”
李木婷的话并没有错，她一走了之时每天深夜里辗转反侧时，脑海里唯独只有他无止境地在蹦哒，温柔阳光也好冷漠暴戾也罢，每一个模样都极具魅力，时时刻刻都要将她拉回有他的世界里。
“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，早些年光顾着未来和鲜花掌声，前几年又光顾着挣扎和自我折磨，对你关照少了许多，现在偶尔还有正常的时候，我也想好好做个母亲。”
“那……妈，回去以后你想干嘛？”
“就跟天下母亲一般，住在家里等你放假回来，给你做饭解解疲惫，唠叨唠叨你的日常，白天买菜做饭做家务，晚上出去跳跳舞跟别的母亲聊聊天。”李木婷说着，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可期来日里再平常不过的家常琐事。
她用尽了平生去追求不凡，年轻时怨恨平庸，便拼了命地往上爬，她曾想过这一生就光鲜亮丽地活在镜头底下，有朝一日哪怕是死，也想死在聚光灯一下。
她笃定此生必将朝着神一般生活的方向而去，想与平庸相悖，到底还是现实醍醐灌顶，在一次次冰水照头而下时，终于还是与自己幻想的未来背道而驰。
“好。”
“那我们就回去。”
叶羽柠应下她的话，李木婷此时好似还在神游，她不忍心打断母亲，蹑手蹑脚地起来，瞧瞧溜出了去关上了病房门，却在一扭头的刹那，差点惊得叫出声来。
“大惊小怪的干嘛？”
“这大过年的。”
“阿姨想见见女婿吗？”
陆宥舟倚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受了惊的女孩，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坏笑着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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